▴ 角色屬於原作、OOC屬於我,私設很多
▴ 說是晝星怎麼感覺上偏晝神幸郎中心
▴ 可搭配食用BGM:https://youtu.be/VWgqjbCvMZI
 
1
 
  漫畫裡的主人公說,第二學期剛開始的清晨是最容易產生放棄人生想法的時間段。
 
  晝神幸郎心說,肯定不是。
 
  他在九月的早上五點帶著小太郎出門慢跑,時間大約半個小時,從家裡出發、經過公園、來到鷗台、沿著河堤、路過星海光來的家。他們兩人跑同一條路線,通常會在鷗台前碰頭。
 
  「幸郎——昨天讀了多少書?」
 
  「嗯⋯⋯總之讀得比你多?」
 
  「少瞧不起人???」
 
2
 
  十幾歲的孩子比起父母總更傾向和同齡的朋友討論各種決定,晝神幸郎也沒有例外,他在二年級的春高結束後打開電腦,從十幾個分頁的範圍縮小到六個、再到三個,偶爾什麼都沒幹,瞪著螢幕發呆,這樣的日子持續到高三開學前。
 
  兄姊放假回來也會問他未來的志願,興致高昂、口中丟出幾所排球名門,說推薦入學的話應該不會是太大問題,他面帶微笑連聲應好,繼續做題。
 
  總歸是難以開口。
 
  「我想考獸醫系。」
 
  星海光來高高跳起、揮臂、落下,結束了最後一球練習。晝神始終看著他,體育館上方的燈和白髮相映晃眼,頭暈目眩間他吐出了卡在喉嚨裡許久的句子。
 
  晝神幸郎,長野縣鷗台高中男子排球部新任主將,上週剛滿十七歲、不過十七歲,偶爾把自己想得太過勇敢,其實還是會陷入自我懷疑的死胡同,固執得遍體鱗傷,也沒有辦法成為星星。
 
  少年掀起衣服下擺,胡亂擦了兩下滿是汗水的臉,沉默的時間長到晝神都要以為他其實沒聽見自己的話。星海又走去拿起他的水壺,似乎已經渴到等不及徵詢他的同意,張口就灌了半瓶水。
 
3
 
  年長幾歲的姊姊在一次結束訓練回家後,連家門都還沒踏進就先在門口攔住了準備帶小太郎出去散步的晝神幸郎,興高采烈從背包裡掏出一個皇家藍色的小袋子——被攔截的人自始至終都保持微笑看著自家親姊,實際上心裡已經從「啊啊被這麼一拖不知道買不買得到今日限量的燒賣」到「明天要考試啊感覺還是該進去拿英文單字本的」這些不著邊際的想法轉了一圈——然後再拿出同個顏色的盒子。晝神招子哼哼兩聲,他看得出來這是對方準備炫耀的前奏。
 
  於是他眼看著她戲劇效果十足、極慢動作地掀開了盒蓋。
 
  還自己加上搭啷的音效。
 
  「⋯⋯所以,這是什麼?」晝神幸郎看著靜靜躺在黑色海綿體中的、大概是水晶一類的飾品,發問。
 
  他在這之前還用零點五秒腦補了搞不好是婚戒之類的東西,事實證明是他多想了,但作為一個沒有任何和女孩子交往的經驗的男高中生,他對那些小小一個就要幾千幾萬塊錢的戒指啊項鍊啊耳環啊沒有任何研究也不感興趣,所以就算姊姊這樣獻寶一樣捧著這個看上去就很貴的水晶給他看他也沒什麼感想。
 
  雖然還是面帶笑容、但在相處了十七年的家人眼中看來,一點也不可愛的弟弟臉上明擺著就是寫著「喔」,還是有加句點的那種。
 
  「什麼什麼啊,幸郎你看不出來嗎,這可是星星喔?」晝神招子語氣難掩激動,不如說也沒有要掩飾的意思,她小心翼翼將那顆水晶拿出來,他這才發現其中一端連著白色緞帶,就能抓著那端讓水晶懸掛在半空中,「怎麼樣?很好看吧?我男朋友送我的喔。」
 
  五月早間的陽光直直打在她的星星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儼然像本身在發光一樣——晝神幸郎再度恍神,心想那其實不是星星吧,畢竟星星能自體發光,要說的話像這樣反射太陽光的應該是月球?姊姊的自然科果然不好啊。
 
  準考生在心裡複習了一輪地球科學。
 
  「幸郎?」招子喊他一聲,拎著水晶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星形八面體。」
 
  晝神招子:???
 
  「說人話。」
 
  晝神幸郎嘆了口氣,像是對姊姊的貧瘠知識感到無可奈何一樣,開始解釋:「星形八面體又被稱為二複合四面體,看起來像兩個正四面體卡在一起⋯⋯」
 
  「停停停停,」她連聲喊卡,把水晶收回盒子又放回袋子、最後塞回包包裡,按著眉心一臉頭疼,表現出這該怎麼辦才好呢的替弟弟擔憂的好姊姊的模樣,語重心長、十分真摯:「我說幸郎啊,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要不要姊姊我幫——」
 
  他手裡的牽繩適時被扯了兩下,腳邊傳來可憐兮兮的低鳴,打斷了招子的話,引起兩人雙雙低頭,晝神家的大狗已經盡自己最大限度等小主人們聊天,現在開始有些按耐不住地催促。
 
  「那麼,我們去散步了。」晝神幸郎重新抬頭,回以一笑,然後在對方做出任何反應前和小太郎一起跑出家門外。
 
  高三也沒什麼特別的。
 
  要是不管那些志願希望調查、補習班的文宣、課外授課、幾方面談、大大小小的模擬考、入學申請書叫特別,是真的沒什麼特別的。
 
  晝神幸郎在四月伊始就掀起了家庭革命,三方面談中晝神父母頭一次聽說自家小兒子以後不打排球、想考獸醫系這件事,主角本人坐在班主任和他們之間,眼神兩方來回,母親的臉色相當難看,從頭到尾幾乎不發一語,父親也沒好到哪去,他們的對話結束的倉促,他其實也沒聽清到底聊了什麼,但那些都不再重要,所有的猶豫和動搖早就消失無蹤,他已經得到了他的星星。
 
4
 
  「那就考啊,幸郎你沒問題的吧?」
 
  星海抹去嘴角殘留的水,終於開口,看著他的眼神透明清澈,發著光似的。
 
   實際上是麻煩的人也說不定,是膽小鬼但不敢承認、想要被愛卻不願開口、需要支持才相信自己,也想要星星,可是必須活在陽光底下。晝神潛意識裡明白這些事但理智上不想知道,他一面告訴自己要做到最好、一面又矛盾地希望有誰來告訴他不用那麼努力也沒有關係,不熱愛排球也沒關係,放棄也沒關係。
 
  晝神幸郎,大概不管活到幾歲都會是這個彆扭又麻煩的人格,想被拯救但縮在殼裡不肯出來,死要面子所以什麼都不說,就算是這個樣子也悄悄妄想著——
 
  「獸醫很適合你啊,畢竟你很受動物歡迎嘛。」星海把水還給他,動身去撿球,整理場地,語氣輕鬆、全部都一如往常,沒有什麼比這還能讓他明白就算是排球以外的選擇也是可以的。
 
  ——有誰能看見真實的那個自己。那個其實很軟弱,其實很痛苦了,其實想要逃跑的晝神幸郎。
 
  「嗯,是啊。」
 
  比起數理科,他對語文方面更不上手些,每次做題目遇到意象類問題時總有些摸不著頭緒,沒有辦法理解積雨雲和地獄的關聯,沒有辦法理解為什麼吻是刀、為什麼傷口能開出花,暫時不知道愛和喜歡的差別,他常錯在那些出自作者主觀感情的隱喻暗喻,拐好幾個彎說話,希望有人理解自己的意思、又不認為有誰能看穿自己。
 
  他也就是這樣的存在。
 
  他其實不想要姊姊的那顆星形八面體,再怎麼說也只不過是水晶而已,還不會發光,對他來說就跟路邊的石子沒有兩樣,當然,對著晝神招子說這種話肯定是要被追著打的,但他也知道她不是真的喜歡飾品,任何東西只要在前綴擺上「男友送的」都會成為稀世珍寶,姊姊喜歡的是男朋友,不是星星,作為感情不太糟糕的姊弟,他還是知道自家姊姊的腦迴路是怎麼運作的。
 
  而晝神幸郎,和晝神招子作為感情不太糟糕的姊弟,他的腦迴路有時候和她沒多少差別——他並不真的喜歡星星,他喜歡的是像星星一樣的人,想要成為那樣的人。
 
  身邊都是、父母也好兄姊也罷,都是活躍在排球界裡、在場上、受人矚目的選手,所以他也應該要能成為星星,他曾經是覺得自己能成為星星,那無關乎喜歡,因為做得到所以去做,也不是什麼壞事,這樣的例子並不少見。
 
  直到有一天晝神幸郎發現,他其實、好像、說不定,做不好任何事。
 
5
 
  三年級最後的春高即將開始,鷗台再度獲得進軍全國的門票,在這之前的夏季IH鷗台打進了全國四強但惜敗於稻高,星海說這次絕對要拿下冠軍,後輩們看上去也鬥志高昂,每年的這個時候,只要部上氣氛和樂融融一些總會有「是三年級的最後一場比賽了」這樣的想法存在於一二年級心中,多少能激發點潛能。
 
  在前一年的春高結束後有許多因為「小巨人」的活躍而入部的成員,星海可被一年級生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星海前輩真的超帥啊」給捧上了天,升上三年級的白馬芽生突然穩重不少,除非遭逢挑釁否則通常冷眼旁觀,晝神幸郎則負責站在體育館場側,拍手喊大家過來集合準備練習,日子還算和平。
 
  今年的比賽場地在靜岡舉行,坐上大巴後晝神便拿出錯題本翻閱,車上不利於做題,他接著又拿出英文單字本,打算等等背個幾頁。他和星海坐在中段,前後都能顧及到的位子。
 
  隔壁座的同學顯然對學習一點興趣也沒有,上車就開始睡,中途醒來湊過去看晝神的進度,從日文變成外文又出現數字符號,星海皺著眉盯了半天,在他說出「光來君要是太勉強自己的話腦袋會燒壞哦」時直接把本子拍上那張笑容燦爛的臉。
 
6
 
  鷗台入住的飯店房型是四人房,晚飯時間後其中兩人說要去旁邊的便利商店買飲料,房間裡只剩下晝神和星海,前者還坐在書桌前完成清單裡今天該做完的考古題,後者連哪種題型該套入C還是H的排列組合都弄不清楚,已經放棄二次曲線之間的差別,躺在雙人床上對天花板拋球。
 
  這會是他們的最後一個戰場。
 
  他思考、斟酌、在心中沙盤推演幾次,曾不小心在計算紙上作圖然後立刻擦得不留痕跡,並不是出於焦躁,比迫不及待還要更游刃有餘一些,他還能等,等待一個再適合不過的時機點,告訴星海光來,在他們開始沒有終點的旅行開始之前。
 
  人總是被自己嚮往的模樣所吸引。他對此不置可否。
 
  晝神幸郎,大概永遠也沒有辦法成為星星、畢竟是那樣不夠耀眼也無法變得坦率的人,最後還是遇到了他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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